笨笨揪著樹葉跑

【段子】王大小姐不開心(一)

架空,王耀女體




王耀开心吗?他不开心。

任谁现在处于这种境遇都会不开心的。

也许有的人会开心的,人是能够被驯养、习惯忍让、妥协,自我麻痹的动物。

王耀对精神胜利法是嗤之以鼻的。眼下她想哭,想笑,想发疯,想咬人。

对,咬人,一口咬出满嘴血那种。

王耀何许人也?凤骨龙姿,典则俊雅,才气超然,天质自佳,是这世间难寻的扫眉才子与倾国美人。才子抑或美人并不十分难寻,可同时具备两种要素还要达到那般程度的集合体的人就很难寻了。

不然也不会被伊万—布拉金斯基先生看上不是?

怕是闻者还要满怀艳羡地啧啧道:“王耀小姐能得到布拉金斯基先生的宠护,还要怎样不满足吗?”

生杀予夺、睥睨纵横的枭雄与姱容修态、玉质冰心的美人的结合,总是能引发无穷漩涡与浪潮,动于口,宣于心,葳蕤生光,旖旎烂漫,全不管当事人感受如何。

毕竟在好事者眼中,王耀小姐不该幸福吗?纵然故事的开端是强取豪夺,可布拉金斯基先生难道不是个非常缠绵体贴的丈夫吗?

如果这样王耀小姐还感到苦恼,每每伏枕暗泣,伤怀发悲的话,那可是太矫情了呀!而对上这样单特独行,心狠情冷的妻子,布拉金斯基先生竟能矢志不渝,偏只愿同她燕燕于飞,鹣鹣比翼,实在是太痴情了哪。

二十多年的人生顷刻间崩塌,前途邈邈窅冥,举世皦昧不清,那份滋味,耀小姐知道。

人生最大的誓愿、理想与抱负得到满足,独拥鸾凤入怀,风华尽揽,鱼水偕伴,交体通感,那种风致,亿万先生了解。

王耀恨伊万,伊万不在乎。

伊万爱王耀,王耀不关心。

夫妻俩的距离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,矛盾丛生却捆缚难挣。

从前的王耀对伊万矜持有礼,如今的王耀对伊万冷漠疏离。

王耀的意志素来坚定不移,不为物屈。她喜欢一个人时,为之赴汤蹈火、粉身碎骨也甘愿,她憎恶一个人时,亲手夺其性命,寝皮吮骨,也能笑得姣媚瑰奇。

从前就有人嚼舌:“王大小姐可不得了,看着温婉娴静,骨子里比男人还烈还狠哩!”

曾经有人欺负了王大小姐的弟弟,聪明好强、心思缜密的王大小姐又气又急,恼出病来,风流全堆到蹙眉愁目上,待到眉开眼笑、芳容窈窕地重梳艳妆、再束纤腰时,却无人知晓有人横尸在了人迹罕到的某个幽僻去处。

王大小姐的几个弟弟俱生得俊美,沈腰潘鬓,矫矫不群,难免招人轻慢,甚或有些语涉狎亵的绯闻传开,王大小姐屡屡气得吃不下饭,但等她端起饭碗,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便戛然而止、迅疾消散了。

王大小姐有手段!王家里外的人都这么说。

王大小姐将弟弟们如珠似宝地看待,恨不得命都舍给他们,溺爱纵容,只在学业上苛刻异常,弟弟们对她又爱又敬。除了秦京沪粤四个弟弟,还认过一个异国的义弟,叫本田菊,小模样甚是乖巧恭顺,来过几次,王耀起初亲热,留他久住,后来就很冷淡了,此事表过不题。眼见得王大小姐出落得袅袅婷婷,闭月羞花,媒人们纷至沓来,王大小姐只微微一笑:“那人有我弟弟可爱吗?没有就算了!”

媒人硬着头皮说:“有,而且-----”

王大小姐登时睁得明眸生花,秋水澄澈:“居然敢把我弟弟比下去!还有没有诚意了!”潇洒摆手:“送客!”

媒人满腹委屈:“大小姐,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!”

王大小姐嫣然一笑,皓齿流丹、玉貌妖娆,媒人从头看到脚,风流往下跑;从脚看到头,风流往上流,论风流,如烟笼寒水月夜幽;语态度,似仙露明珠迎日头。口中赞叹,心内想着:“王大小姐生得这样标致,连我看得都心下爱她,还是不要急于求成,以便多次登门的好!”

以此,王大小姐烦不胜烦,干脆称病,闭门谢客。

消息传出,全城男人,还有部分女人的心都碎了。

没人能过情关的,大家想,王大小姐又不是不食五谷的神仙,怎能例外呢?

怨念多了,大概就会有实体效果,王大小姐居然有了未婚夫!风度翩翩,神采英拔,姓罗单名马。

交往未及一载,订婚未满仨月,那人就莫名其妙地仙逝了,王大小姐痛彻心扉,哀思如潮,头七夜值暴雨,天地为之垂泪,草木为之含悲,苦雨酸风,玉惨花愁,阴阳两隔,目断魂销。

“果然真爱与我是无缘的。”王小姐素服搂着弟弟王京如是说,“本小姐就该守着弟弟好好度活,再也不嫁了!”

于是,全城男女老少的心皆沉了。

如此出类拔萃、清心玉映的女子,竟就此自绝姻缘了,可惜可惜!

于是又有不死心的媒人登门求亲,王大小姐穿着艳服,冷冰冰道:“我是心有所属的人,而且克夫,就别再费心了。”

“可那人已经-----”

“真爱能超越生死,跨越阴阳,自古及今就是有的。”懒懒竖指:“送客!”

“可怜啊,那样美的姑娘,竟甘心做望门寡了!”大家都感叹起来,男人摇头,女人抹泪。

也有不信邪的,比如根基深厚,号令群雄,惯会称霸拿强,摧坚荡异,攒下泼天声名资财,凭此奋矜伐德,一手遮天的伊万—布拉金斯基先生,对王大小姐夙昔爱慕,深情难已,自觉除了容貌落下乘、财力、权势、地位皆够和王大小姐相配,方才心急火燎又强装从容地亲自率队,满城招摇,巴巴地登门求亲。

初次见面,伊万喜欢得没入脚处,快把小意贴恋,一口一声只叫耀小姐,不转睛单朝着王大小姐看,博学洽闻的王大小姐从天文地理谈到琴棋书画,从做衣制鞋谈到奇门遁甲,伊万只点头称好。王大小姐说得口干,便叫丫头奉茶,顺便客客气气地把伊万请了出去。

二次见面,伊万把家当里的一半房契、地契、钱庄客栈经营权皆呈上去,王大小姐觑也不觑,继续从胭脂水粉聊到养生练意,从刀枪剑戟谈到医药种花,伊万一抹儿看在眼里,爱在心里,愈发觉得她侃侃而谈、莹目盼兮的样子十分美丽。王大小姐坐得腰疼,便叫弟弟拿个靠垫,趁机礼礼貌貌地将伊万先生撵了出去。

连着两次看似闲扯,实则蓄势待发,暗藏杀机。伊万对王大小姐的心机、魄力钦佩至极。

“可惜王家已经没落,靠王耀撑着架子才没倒,若是鼎盛时,我哪敢承她正眼一瞧呢?”伊万摸唇笑道,抖抖仨副官点头不迭:“是啊是啊是啊,您哪敢承她正眼一瞧呢?”

伊万又凝目道:“听说王耀至今对那姓罗的还念念不忘,到底得让她回圜过来,岂可对别人痴情念念呢?”

“是啊是啊是啊,岂可对别人痴情念念呢?”

“你们有完没完!”伊万被聒噪得烦心。

仨人瑟瑟发抖:“有完有完有完。”齐刷刷闭嘴。

三次见面,王耀辞病,伊万便带人强闯,打伤王家许多家丁,来到房里,不想王耀果然病着,髻挽得松松的,还垂着几缕青丝,斜靠在抱枕上,蛾眉惨淡,秋水横波,领如蝤蛴,手如柔夷,美得激发伊万心内一股怜爱娇惜之意,先与王耀鞠了躬,便单膝下跪求爱。王耀摇头,将手轻轻一拂,就被伊万抓住,轻轻置下一吻,王耀恼羞相激,挣脱不得,另外一只手一展,兰花般的纤纤玉指间便飞出十几道银光。伊万扬起围巾,十四根银针就突然全都不见了。

“耀小姐,你事先将弟弟们送至国外,实乃明智之举。可你以为国外就没有我的眼线吗?”

王耀偏过眼去,手腕已被伊万攥出青痕,好在伊万很快发觉,立刻放开她,王耀实时劈手给了伊万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
伊万摸了摸被打的那边脸颊,笑了:“你肯定没打过罗马吧?我这算不算独此一份的待遇?”

王耀抬眼望着帐顶:“你这么流氓你家里人知道吗?”

伊万发出爽朗的笑声:“在我家没人能做我的主,当然耀小姐嫁过来之后就可以成为这个例外。”又即王耀枕边表白,距离只在呼吸间,柔情如火,一股脑倾了许多颠倒分寸的话,气得王耀双眼发直,顿了顿歪头就晕了过去。

伊万被吓得魂飞天外,赶着医生指着丫鬟将王耀救醒,王耀醒了,第一眼先看伊万,柳眉直竖,凤眼生嗔,媚中顿时露出杀气,张唇吐字清晰,掷地有声:“滚!”

这滚字别人说来要枪毙,经王耀口中说来却意绪缠绵,别有撩人风情,冷风烈香夹杂,叫人又酥又寒颤。伊万心跳漏了数拍,不由后退数歩,而后笑道:“耀小姐生为女人太屈了,若是男人不知要逼退多少英雄汉呢!但只怕那是,我还是要娶你的。”

王耀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耐人寻味,似乎在震惊世上怎会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,毕竟是世族闺秀,骂不出脏话反驳,用力咬着牙,勉强忍耐着背上突发的痛苦,已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耀小姐息怒,我已经三顾茅庐,诚意做足,耀小姐何时肯屈身下嫁,俾舍下蓬荜生辉呢?”

这人的厚颜无耻抵得上本田菊了,以故王耀毫不犹豫地将药碗砸了过去,伊万本可躲开,但觉得让王耀消消气也好,于是不躲不避,被药碗砸个正着,额上的血瞬间漫过眼眶。

“耀小姐,要是你丈夫因此毁容,你也只能不嫌弃了!”这是伊万临别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
伊万没有因此毁容,他因养伤消停数月,确认额头光洁无暇不至于丢王耀的脸后,伊万立即采取了行动,无非是那些小说、话本里符合情境的,令人耳熟能详的戏码,比如强取豪夺、威逼利诱、软硬兼施。反正在伊万的不择手段下,王耀被迫与伊万成婚既而名实上俱成为他的人。

新婚次日,伊万捏着王耀玉手,觍颜问王耀感觉如何,王耀猛然睁眼,抽出头上簪子,飕地向伊万眉心扎去,伊万急握住其腕,稍稍用力,王耀便垂下手来。

“小耀的身法很厉害,可惜力气上居于下乘。该多吃点,养一养的。”

“我对田鸡、母鸡、野鸡以及不辣金丝鸡都没有兴趣!”

“小耀好讨厌,拿人家名字打趣。”伊万低头吻了下王耀的锁骨,幸福感满满溢出,凑到唇边亲昵道:“叫我万尼亚。”

这王大小姐娶过门来,伊万先生白日不管多忙,晚间总要回家宿歇,如鱼得水,美爱无加,除却房帷之事,他事无有不应,如胶似漆,百依百随,单看着王耀脸色行事,至于房帷之事,则无日无之,其间发生多少争执哭闹,且按下不题。王耀娇花嫩柳的身躯,外加善感多病,哪禁得住他无歇爱欲,居无几何便大病一场,神情恹恹,不思饮食,伊万见她连骂自己的心情都无,也自悔孟浪,十分小心伺候,不敢掯她生气,纵然爱火炽热也全力忍耐,倒像换了个人般,夜间只同被拥眠,秋毫无犯。捱了两月,王耀病情仍不见好,愈发憔悴,指甲都由红泛白,唇无血色,伊万疼惜不已,好不心焦!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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